鄭曉龍的變與不變:耐住寂寞方能高於人

來源:時尚少女範 3.07W

馮小剛在自傳《我把青春獻給你》中,有一段關於鄭曉龍的描述:“曉龍是能文能武的人,出生在軍人家庭,也當過兵,骨子裡覺得自己是二郎神轉世。陳家堃:在您的組織策劃下,“北視”中心在上世紀90年代開創太多先河,您算是中國電視的拓荒者。

鄭曉龍的變與不變:耐住寂寞方能高於人

新航標Vol.04鄭曉龍的“變”與“不變”

【點選閱讀專題】新航標Vol.04 《紅高粱》導演鄭曉龍

馮小剛在自傳《我把青春獻給你》中,有一段關於鄭曉龍的描述:“曉龍是能文能武的人,出生在軍人家庭,也當過兵,骨子裡覺得自己是二郎神轉世。……渴望成為的是那種旗下擁有坦克叢集,每個士兵都武裝到牙齒,都有可口可樂喝,從來不為彈藥發愁,惟一擔心的就是沒有汽油的指揮官。官銜雖然很高,但不戴大蓋帽,就喜歡戴鋼盔還不繫帶,嘴裡永遠叼著雪茄,飛機掃射也不躲,藐視國防部卻又愛兵如子。說白了就是巴頓那種混蛋。”鄭曉龍的這一夢想,還被馮小剛拿到電影《甲方乙方》裡調侃過一番。

鄭曉龍是誰?翻看他的導演履歷,一連串的N箇中國“第一”跳入眼簾:第一部長篇電視連續劇——《四世同堂》;第一部長篇室內劇——《渴望》;第一部電視系列劇——《編輯部的故事》;第一部全程海外拍攝的電視劇——《北京人在紐約》……

關於鄭曉龍製片、策劃、執導的這些電視劇的影響力,還有這樣的因果關係:《渴望》播出——犯罪率下降;《北京人在紐約》播出——出國率下降;《金婚》播出——離婚率下降……據說,當年《渴望》的播出和北京三環的通車,是北京市的兩件大事。全劇組還得到了公安部的表彰,所到之處紅地毯迎接。

不得不提的是,鄭曉龍知人善用,擔任北京電視藝術中心副主任、主任之時,把當時在北京城建公司當宣傳幹事的馮小剛,在鋼鐵廠當工人的趙寶剛調到中心,讓“影帝”葛優因飾演《編輯部的故事》李東寶而聲名鵲起……沒有鄭曉龍的慧眼識珠,恐怕當今的中國影視界會少一大批殿堂級的人物。

三十多年來,鄭曉龍的“變”與“不變”,都深深地紮根於中國電視劇的土壤中,與中國電視劇的發展形成合力和共振。三十多年裡,鄭曉龍一直在進行電視劇題材和模式的創新,從來不走回頭路,永遠踩著時代的G點引領風潮,用姜文的話說,鄭曉龍拍的戲都是給後來人刨的坑。不過,馳騁沙場三十多年的老江湖,對於藝術創作的敬畏之心和嚴肅態度從未改變,他的創作始終葆有生活的溫度,堅持對細節的苛求。在鄭曉龍看來,“誰能耐得住寂寞,誰未來就能比別人高一塊。把拳頭收回來,是為了打出去的時候更有力。”

如今,鄭曉龍已經辭去了“北視”中心的行政職務,由體制內“四處滅火”為繁事所累的領導,變成了一名自由導演。現年61歲的鄭曉龍幹勁兒十足,不拍戲的時候堅持每天走路一個半小時,堅持把身體打理好。拍戲的時候,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也不覺得累。眼下,他的《紅高粱》正在熱播,《羋月傳》正在拍攝,《北京人在紐約》的續集也在籌劃的路上。

監製、主編:陳弋弋

副主編:錢德勒

採訪、主筆:陳家堃

策劃、編輯:梵一

電視策劃:張本、劉穎

設計:陳瀚 攝影:夏祺

編導:劉靖雯 攝像:陳植

鄭曉龍對話本站娛樂

從《紅高粱》說起:一部鄭氏大劇誕生

精神氣質忠於原著,但創作要以人物關係為主

中國作家閃耀世界文壇的第一尊諾貝爾文學獎盃,中國導演捧回的第一座柏林電影節金熊獎盃,從小說到電影,“紅高粱”三個字成就了太多的輝煌,承載了國人無數榮耀的記憶。《紅高粱》要拍成電視劇?珠玉在前,誰敢做吃螃蟹的第一人?鄭曉龍敢。

有人曾勸鄭曉龍要愛惜羽毛,“這麼有名的作品,拍好了是原著寫的好,拍不好就是導演的錯。”鄭曉龍沒理會,他所猶豫的是劇本的打磨週期太短,四個月——不及他打磨《甄嬛傳》劇本的六分之一時間。最後,鄭曉龍牙一咬、心一橫——接!不就是少睡覺嗎?

7月份決定接拍,9月份就要開機,一個多月的時間,60歲的鄭曉龍不得不喝一碗雞血,開始滿負荷運轉。選演員、改劇本、溝通服化道,一刻不得閒。總製片人曹平透露,電視劇開拍之後,有幾天導演白天拍戲晚上還要通宵改劇本,作為多年的“黃金拍檔”,她看著都十分於心不忍。時下,《紅高粱》正在北京、山東、浙江、東方四大衛視播出,成為當下話題熱度和收視率雙豐收的電視劇。

陳家堃:這次把莫言的經典名著改成電視劇,這是兩種不同的藝術樣式,難度在哪兒?

鄭曉龍:莫言的小說文學性特別強,畫面感也特別強,但是故事性不是特別強。要是改成電影我覺得還可以有幾個點,但要擴充成幾十集的連續劇,得有大量的內容。所以我覺得這是非常難的一件事兒。作為電視劇,你要是完全照搬,觀眾肯定會不滿意。當你想出一些招兒,符合電視劇創作規矩的時候,你就會覺得,這些地方都是可以過去的,就有了拍它的熱情。

陳家堃:顛轎和野合這兩個場景是大家津津樂道的經典場景,您怎麼拍出新意?

鄭曉龍:其實從我來講,考慮是電視劇的方式,以人物關係為主要的創作方式。比如,原來(電影)用十幾分鐘錶現顛轎的場面和氛圍,但我覺得電視劇裡面場面不是最主要,主要的是顛轎的過程當中,餘佔鰲和九兒之間的互相征服,互相對峙。野合也是,原來到高粱地以後就(把九兒)往地上一放就沒有了,而(電視劇)我們拍的也是征服與被征服的關係,你要強行對我那個,九兒是堅決的不同意,就跟他掙扎打,最後踢到餘佔鰲的襠了,給餘佔鰲踢得,“算了算了不幹了。”到這時候,九兒反而把他拉下來,她有一種背叛的心理,有一種叛逆和釋放的心理。就讓這一場戲不是簡單的倆人滾床單。

陳家堃:與小說和電影相比,劇版《紅高粱》加入了挺多新鮮元素,如所謂的多角戀、宅鬥、官匪抗日等,有觀眾認為這樣是增加了故事的可看性,但精神氣質有些有利於原著,您怎麼看?

鄭曉龍:我覺得精神氣質上還是原著的,比如說表現人物的那種生命力,表現人性的張揚。至於裡面一些故事,情節上的這種變化,我覺得這是必須的,有時候沒辦法的。那你要不做這些事兒,那你就別拍電視劇,這是很難的。“宅鬥”,他在家裡發生矛盾就叫宅鬥,在宮裡發生矛盾就叫宮鬥,在哪兒就叫朝鬥,戲總要有戲劇衝突,簡單用一個“宅鬥”概括,就覺得不應該,那他應該在土地上跟人鬥,土地上鬥那叫土豆(鬥),這太可笑了。

《紅高粱》開機時的鄭曉龍和周迅

回顧舊作,鄭曉龍一直在“變”

“大浪淘沙,被歷史留下的作品才是好作品”

作品之變——一直被模仿,從未被超越

“一直被模仿,從未被超越”,這句著名的廣告詞,套用在鄭曉龍身上或許也再合適不過了。鄭曉龍不喜歡重複自己,三十多年創作裡,從未停止過探索的腳步。由他策劃、製片、執導的影視作品,每每與觀眾見面,幾乎都成為當年的現象級作品,成為後來者為之效仿的物件。而鄭曉龍卻不願沉溺在自己創造的輝煌裡坐享其成,而是繼續站在時代的前沿,引領風潮。

1990年由鄭曉龍擔任製片人的《渴望》,製造了萬人空巷的收視神話,帶動了中國通俗生活劇的全面開花。接著,鄭曉龍任總策劃的《編輯部的故事》又作為中國第一部電視系列喜劇,拓展了我國電視劇的美學品格。1993年,鄭曉龍又把目光投向國外,《北京人在紐約》的熱播給當年的“出國熱”降了溫。當時,王啟明的扮演者姜文就曾和鄭曉龍豪邁預言,“咱倆就刨個坑,以後再有人拍這樣的劇,可能都得往這裡跳。”果不其然,《北京人在紐約》之後,出現了《上海人在東京》、《溫州在在巴黎》等一系列中國人在異鄉的作品,但現在被奉為經典的寥寥無幾。

2006年鄭曉龍執導的電視劇《金婚》,是我國第一部編年體的情感題材電視劇,不多不少就50集,每集要設定一個矛盾,要有故事性和戲劇性,還要在一集時間內說完,鄭曉龍一拍腦袋的靈光乍現,也給自己挖了個坑。劇本難弄可想而知,編劇王宛平把自己的生活徹底掏空也不夠用,沒關係,善於發動“頭腦風暴”的鄭曉龍找來一堆編劇,大家坐下來一塊聊,就聊出很多新鮮事來。《金婚》出來後,引領了我國家庭生活劇的又一風潮。

鄭曉龍革起自己的命來也毫不含糊。當年《編輯部故事》以調侃、幽默、戲謔、諷刺的風格令人眼前一亮,名噪一時。時隔多年後,鄭曉龍有了新的表達衝動,想到了拍《新編輯部故事》,只不過時代在變,網路的迅猛發展使一個熱氣騰騰的段子剛一出街,馬上就成了不再新鮮的明日黃花。當年的編劇王朔也婉言謝絕再度出山,鄭曉龍只能再找編劇,前前後後一共換了五次。不過,這一次鄭曉龍全心投入的探索,走得有點過於超前,當相聲、歌舞、貫口、小品等各種舞臺形式糅合在一起時,觀眾有些不淡定了。在鄭曉龍看來,觀眾是需要引領的,探索還是要繼續的。

“你看現在的一些電影,包括綜藝節目,我覺得一些喜劇的樣式和《新編》那個故事越來越像,所以說我一點都沒有覺得……你反而就早點。很多人不理解,我覺得也無所謂。但我覺得探索總是對的,探索總是好的。當然探索有可能不是一下就特別火,當初拍《編輯部的故事》的時候也是一個探索。所以說,你要允許這些創作者去大膽探索,我一點都不後悔,而且我覺得,當時拍《新編》的過程讓我覺得特別快樂。現在自己看的時候,我仍然會發現,有很多段落極其精彩。多探索一下,說不定觀眾就喜歡了。”鄭曉龍說,“大浪淘沙被歷史遺留下來的作品就是好作品”,《紅樓夢》當時是禁書,後來發現是一部真正優秀的文藝作品,所以現在談作品的好壞還為時尚早。

馮小剛在自傳《我把青春獻給你》中,有一段關於鄭曉龍的描述:“曉龍是能文能武的人,出生在軍人家庭,也當過兵,骨子裡覺得自己是二郎神轉世。陳家堃:在您的組織策劃下,“北視”中心在上世紀90年代開創太多先河,您算是中國電視的拓荒者。

鄭曉龍對話本站娛樂

身份之變——從伯樂到千里馬

隨著鄭曉龍作品的探索,還有他身份的變化。2010年9月17日是北京電視藝術中心成立28週年的日子,這期間,鄭曉龍當了中心10年的副主任,16年的主任。在此之前的9月15日,“北視”領導正式宣佈同意鄭曉龍辭去中心主任一職。“北視”可以說是中國當代影視劇發展的搖籃之一,鄭曉龍在職期間組織策劃拍攝的一系列影視劇,都成為中國電視史上一座座難以逾越的豐碑。由鄭曉龍提拔培養起來的“苗子”,如今也都成為了中國影視圈的大佬級人物,馮小剛、趙寶剛算是典型代表。

曾經,在鄭曉龍“大車店”的破舊辦公室裡,兩張桌子、幾把椅子、一張床,鄭曉龍、王朔、馮小剛、李曉明一批熱血青年在這裡海闊天空,信馬由韁地海聊,靈感火花互相碰撞的快樂,讓這群年輕人們豪情萬丈,有了後來一個個影視作品的雛形。多年後,馮小剛對鄭曉龍一直心懷感激,“鄭曉龍是很有性格魅力的領導,託著這一夥年輕人起來的。”

90年代初,馮小剛還在北京城建當美工,鄭曉龍把他調到了“北視”。當有人懷疑初出茅廬的馮小剛當編劇的能力時,鄭曉龍毫不猶豫力挺。1984年調到“北視”之前,趙寶剛還在鋼廠當工人,後來在鄭曉龍的提拔下,當了《渴望》的導播、《編輯部故事》的導演。1997年《一場風花雪月的事》本來鄭曉龍要親自執導,但趙寶剛在友誼賓館的樓下足足等了鄭曉龍兩個小時,說很想拍這部劇,鄭曉龍一聽大為感動,說“那就你拍吧”,於是成就了“趙寶剛+海巖”這一對黃金組合。

鄭曉龍曾經笑言,當年拍《北京人在紐約》就是想給那些“不服管”的導演看看,別以為我不能拍片子,我就拍一個給你們看看。結果,《北京人在紐約》的大獲成功,讓一幫人看傻了。從那之後的十幾年時間裡,鄭曉龍作為“北視”的主任很少出來拍片子,他狠抓劇本創作,設法拉投資,把當導演揚名立萬的機會拱手讓給別人,看著曾經手下的“蝦兵蟹將”紛紛自立門戶成長為業界大佬,鄭曉龍總是說:“做組織工作也是一種奉獻,當領導就要有胸懷。”

不過,後來“北視”中心改制的艱難,以及行政工作的纏身,讓鄭曉龍更懷念起單純搞創作的快樂。於是,鄭曉龍在57歲那年辭去了中心主任的職務,一門心思當起了自由導演,開始從知人善用的“伯樂”向“千里馬”的轉變,“我現在拍片子也不算晚吧。我也有一種心理上的滿足,你好賴當過伯樂吧,你自己也是一匹能跑的馬。”眼下,已經61歲的鄭曉龍,幹勁兒正足,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也不覺得吃力,一部部佳作的問世,是他身份轉變之後的重新出發。

資料圖片:鄭曉龍在片場

藝術標準上,鄭曉龍有“不變”的固執

“誰能耐住寂寞,誰未來就能比別人高”

藝術追求初心不改——保持生活的溫度

藝術來源於生活,又高於生活。而“閉門造車”卻成了當今影視圈的一種怪現象,藝術創作者不去深入生活,整天呆在書齋裡圖解真實。而多年來,鄭曉龍卻堅持做“平民導演”,保持一顆熱情感知生活的心,“現在很多影視人很貴族化,已經沒有了生活化的感受。其實,創作者應該有平常心,我到現在還吃麥當勞,喜歡街邊小吃,有時候還坐地鐵……這樣你就在生活當中。”再加上,鷹一樣的敏銳眼光,孺子牛一般的辛勤耕耘,鄭曉龍想不成功都難。

雖然鄭曉龍作品的題材千變萬化,但現實主義的創作思路卻是不變的藝術追求。“現實主義題材不會枯竭,中國的這幾十年,從文藝創作上來看是一個大富礦。”無論是鍼砭時弊的《編輯部的故事》、還原國人海外真實生存狀態的《北京人在紐約》、還是講述夫妻五十年風雨歷程的《金婚》,鄭曉龍的作品中始終葆有生活的溫度。就算被奉為經典古裝劇的《甄嬛傳》,其實鄭曉龍的重點並不是講“宮鬥”,而是表達一種對封建帝王制度的批判。

“現在一些90後小觀眾看了古裝穿越劇之後,感覺古代的生活挺好,也一門心思想穿越回去,這是極不可取的一種想法,有一些女孩子還想跳井穿越回古代宮廷,去給皇帝當妃子。我覺得真的是幼稚,大家有沒有想過,一個皇帝幾十個妃子,你就是那幾十人的其中之一,能幸福嗎?能自由嗎?一個男人擁有幾十個女人,不可能多少年就單戀一個人,這是不現實的,要我說純粹扯淡。”通過作品表達一個鞭辟入裡的道理,警示後人,才是鄭曉龍拍《甄嬛傳》的題中之義。

苛求細節耐住寂寞——不浮躁也是一種修養

當今的影視創作,不少創作者心態浮躁,劇本把熱播橋段拼拼湊湊,日夜趕工粗製濫造。細節缺乏生活邏輯?觀眾狂喊雷人?沒關係,只要把收視率罵高了,吐沫星子又何妨?在這樣的大環境下,鄭曉龍的戰戰兢兢、如履薄冰顯得像個“異類”。

鄭曉龍曾經在央視講過一堂有關耐心的公開課:“誰能耐得住寂寞,誰未來就能比別人高一塊。把拳頭收回來,是為了打出去的時候更有力。”這一收一擊的哲學,在鄭曉龍拍攝《甄嬛傳》的過程中體現得淋漓盡致。2007年,鄭曉龍在妻子王小平的推薦下買下了流瀲紫的小說《甄嬛傳》,準備好好講講封建帝王后宮那點事。當時正值古裝劇的低潮期,所謂“宮鬥劇”還甚少有人涉獵。而五年之後的2012年,當鄭曉龍拿出精心打磨的《甄嬛傳》時,卻遭遇了相當的尷尬。原來鄭曉龍埋首創作《甄嬛傳》的這五年,“宮鬥劇”題材已經歷了從盛行到退潮的大起大合,由於幾乎氾濫成災,總局也發令2012年1月1日起禁止衛視播出“宮鬥劇”。不過,《甄嬛傳》因對封建帝制的深刻批判和劇作的高質量,逃過這一劫。《甄嬛傳》播出後,紮紮實實地給那些宮廷戲上了一課,有人說,《金枝欲孽》後很多年再無像樣的“宮鬥劇”,《甄嬛傳》之後這個週期也許會拉得更長。

《甄嬛傳》何以拍得如此之慢?細節!鄭曉龍對於每道工序、每個細節要求苛求。《甄嬛傳》的劇本就出了十幾個版本,即便開拍之後,鄭曉龍也幾乎每天給遠在美國的王小平打越洋電話,半夜改劇本那是常事。開拍前,他去了好幾次故宮,看場景、研究比例,從養心殿到乾清宮,到底有多少距離?雍正下了朝去見妃子,要經過多少彎彎繞?而且鄭曉龍發現,站在故宮裡面是看不到北京北面的山的,但在橫店拍的戲鏡頭裡有山,所以他堅持動用電腦特效把山抹掉。

當年拍《北京人在紐約》時,幾乎身邊所有人都建議鄭曉龍到美國拍外景,室內的部分就在國內搞定,這樣可以節省一大筆資金。但鄭曉龍堅決全程在國外拍攝,哪兒發生的故事在哪兒拍才能有現場感。編劇李曉明曾這樣評價鄭曉龍,“他平時特別隨和,挺憨像小孩兒,可是脾氣特別大,認準的東西特別自負。”

鄭曉龍對話本站娛樂

獨家對話:一位文藝工作者的創作哲學

陳家堃:最近習總書記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做了重要講話,作為藝術工作者,您覺得應該怎樣貫徹?

鄭曉龍:我們一直在貫徹,表達真善美,表達家國情懷,這都是我們作品當中表現出來的。其實不要把文藝作品當作圖解政策的工具,文藝作品它是鬆土的,它要灌輸人們對真善美的追求,反對假醜惡的追求,這就非常對了。包括《甄嬛傳》對封建社會的批判,對封建婚姻制度的批判,它也是真善美的表現。過去我做行政工作做得比較多,當然這個也給我一個好處,就是讓我更多地瞭解我們黨的文藝政策方向,對於創作有很大幫助。

陳家堃:在您的組織策劃下,“北視”中心在上世紀90年代開創太多先河,您算是中國電視的拓荒者。

鄭曉龍:不光是我一個人,是我們一批人。只不過我到現在還在這兒死皮賴臉地幹。那會兒我覺得有一個特別好的東西,現在好像不大提了,就是要解放思想。我覺得文藝創作一定要進一步解放思想。只有解放思想才能有更多的新作品出現,優秀的作品出現。其實解放思想應該貫穿在我們改革開放,國家發展的整個過程當中。

陳家堃:為什麼現在很少有哪個劇是開創了“第一”,成為“現象級”的作品?是我們的創造力枯竭了嗎?

鄭曉龍:我們應該進一步解放思想,對不對?我們文藝創作、藝術創作不能老是這不成,那不成,你應該是鼓勵這個成,那個也成。這樣才能夠出好作品,出無愧於這個時代的作品,出能被時間和歷史遺留下來的作品。我覺得這個非常非常重要。

陳家堃:可以說,《甄嬛傳》您把古裝劇拍到了一個相當的高度,現在您又在拍另一部古裝大戲《羋月傳》,您覺得《羋月傳》能超越《甄嬛傳》嗎?

鄭曉龍:我幹嗎非得超越《甄嬛傳》,《甄嬛傳》又怎麼樣了,我又沒覺得《甄嬛傳》就好到不可超越了。其實我覺得它是不一樣的,我現在拍《羋月傳》,非常有信心觀眾會喜歡看這部片子。它裡面的情節、人物,包括情感的那種濃烈程度,都會非常好看。

(陳家堃/文 夏祺/圖 陳植/視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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