汪峰的成功學與竇唯的“不體面”

汪峰最近與媒體的關係很緊張，一會兒要起訴某狗仔，一會兒怒斥媒體暗放冷箭。坐在勞斯萊斯里的汪峰，如今只能透過車窗望一望自己歌唱過的北京，也許還挺羨慕坐地鐵的竇唯呢。

周南焱

汪峰最近與媒體的關係很緊張，一會兒要起訴某狗仔，一會兒怒斥媒體暗放冷箭。那廂的事兒還未了，這廂某記者釋出一封寫給汪峰的公開信，曝光汪峰曾親自打電話干預報道。搖滾歌手與媒體記者交惡，此前倒也有一個，竇唯曾經不滿報道，火燒某報社記者的汽車。汪峰和竇唯放在一起，還真有點意思，幾乎代表了搖滾歌手的兩極，都是才華橫溢，一個如日中天，一個很少出現在大眾視線之內。

對於某記者的特稿報道，汪峰及其團隊質疑頗多，比如對大標題《汪峰的成功學》就很不滿，又如對報道中寫到汪峰開勞斯萊斯也很不滿，因為汪峰代言的是另一汽車品牌。汪峰為什麼對“成功學”這三個字不滿呢？在世人看來，如今的汪峰確實很成功，當綜藝節目導師，到處開演唱會，與大牌女明星訂婚，每一步都是乘勝追擊的人生節奏。雖然屢屢陷入八卦、緋聞，但一個藝人能不斷製造噱頭，恰恰是世俗意義上的成功。

與汪峰的商業成功不同，竇唯則顯得風光不再。竇唯前一陣子坐地鐵出行，留著滿臉鬍子，身材發福，頭頂略禿，形象有點頹廢，被一些媒體嘲諷為“不體面”。竇唯比汪峰成名要早，音樂才華絕不輸給後者，有一個很有名的前妻。按世俗的眼光看來，竇唯也應該像汪峰那樣，出行也要開勞斯萊斯，也應該到處上電視當導師，到處開演唱會，那樣才夠體面。在今天價值觀狹隘單一的社會裡，有錢成了最大的體面，當竇唯讓他們失望時，於是惹來一番冷嘲熱諷。

然而，在真正的音樂藝術面前，汪峰的成功學顯得很蒼白，竇唯的不體面也許更有自尊。只要看看汪峰的音樂作品流變就夠了，從《晚安北京》到《飛得更高》《我愛你中國》，他的轉身是多麼華麗。《晚安北京》時的汪峰，憤怒、犀利、悲憫，像一個真正的搖滾歌手在吶喊、歌唱。《飛得更高》後的汪峰不再憤怒、質疑，只剩下打雞血式的勵志，矯揉造作的煽情、懷舊，迎合了新興的城市中產階層。

在汪峰的音樂中，存在著一種精神分裂症：一邊奢談信仰、夢想、存在，大肆模仿鮑勃·迪倫、狄蘭·托馬斯、金斯堡寫歌詞、號叫，一邊充滿小資式的矯情、傷感，像飛得更高的暴發戶一樣，歌曲中充滿金錢的叮噹。汪峰似乎一方面非常享受如今的商業成功，一方面又不能完全拋棄曾經的藝術追求，精神上在兩者之間彷徨。說到底，把一個搖滾歌手貼上“成功學”這樣的標籤，在藝術上絕對不是一種褒獎，甚至是一種諷刺，背叛了搖滾樂的精神。汪峰大概不願接受這種冊封標籤吧。

至於現在的竇唯呢，據媒體報道，他還在做音樂，且非常高產，甚至連歌詞都已摒棄，沉浸在自己的音樂追求中。這種自由創作的狀態，不必非要被世人認可，不必非要香車美女，更不必取媚商業大眾，不正是搖滾歌手本來應有的心態嗎？只是在拜金主義、物質至上的世俗習氣裡，這種正常的藝術家生活狀態，卻被貶諷為“不體面”。不過，坐在勞斯萊斯里的汪峰，如今只能透過車窗望一望自己歌唱過的北京，也許還挺羨慕坐地鐵的竇唯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