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藝謀：《三槍》之後每個人都在替我操心
《三槍》上映前後想採訪張藝謀，難度那是相當大，至於原因嘛，群眾心裡都有數。放棄技法，用樸實到有點泯然眾人的鏡頭來說故事，張藝謀的這次迴歸其實頗有點賭博的意味。” 雖然電影內容涉及到“文革”，但《山楂樹》非常順利地就通過了審查，讓張藝謀省了不少心。
本報記者戎鈺發自北京
《三槍》上映前後想採訪張藝謀，難度那是相當大，至於原因嘛，群眾心裡都有數。可到了
《山楂樹之戀》，張藝謀明顯變得親民、容易接近，也更有傾訴慾望。前晚10時許，在經歷了看片會、首映會、記者會等一整天的活動後，張藝謀再次坐進專訪室和少數媒體相見歡。從“陝北大漢如何拍純愛”到“《三槍》之後，每個人都在替我操心”，再到20多年前“被迫在電影裡演古裝大俠”，張藝謀的話匣子越開越大，說到興起手舞足蹈、喜形於色——張國師，狀態大勇。
不需要用《山楂樹》翻身
《山楂樹》在全國點映了很多場，從各地評論來看，愛它的，是從中裡看到了自己的故事，映照出自己的人生；厭它的，多數是抱著看山不喜平的心情，覺得只是喝了一瓶絕對純淨卻欠回味的水。
放棄技法，用樸實到有點泯然眾人的鏡頭來說故事，張藝謀的這次迴歸其實頗有點賭博的意味。而讓人好奇的是，張藝謀這樣一個在紅塵打滾半生的陝北大漢，怎麼就篤定這種純愛故事，能喚起大眾的集體經驗？“一開始很多人都勸我放棄，《三槍》之後，似乎每個人都在替我操心，想幫我翻身，要我走正確的道路，如何如何。大家的見解都很正確，有些批判很犀利，很準。但我後來就問他們一個問題：我讀劇本時心裡的那種感動，是怎麼來的？”張藝謀不想放棄這種感動，“它很珍貴。有人說用這個翻身、自我證明、追求名利什麼的，我也不想去考慮，我拍電影已經超越了這個。我就是想把我的那點感動傳遞出來。”
雖然被尊稱為“國師”，但張藝謀不覺得自己的工作有多麼神祕奧妙，“大家都是普通人，我也不知道怎麼能讓你感動，我就是想把我的感動傳遞給你，與你分享。只要做好、做準確了，就能產生同感。我不是要觀眾嚎啕大哭，而是用平實的敘事風格，讓大家和我一樣，看的時候忽然心裡一動。”
“一輩子”只是種理想
《山楂樹》首映禮上，老藝術家和80後代表所持的不同情感觀——前者認為愛值得等一輩子，後者連等一年都覺得夠嗆，引起了張藝謀的注意。“很有趣，這種不一樣就是時代的變化。”但張藝謀也說，“雖然大家答案不一樣，年輕人很叛逆，但他們也承認真愛是永遠的，這就是一種普世價值觀。”“一輩子在一起”這種事情，張藝謀在電影裡用濃墨渲染，但真實生活中的他，早已不是電影中的浪漫少年，想法要客觀現實得多：“一輩子這種詞，只有藝術作品、電影裡才會有，在現實中只是一種理想，代表的是一種雋永的情懷。”
雖然不再相信一生一世，但張藝謀自認還是個感性的老男人，“雖然我生活中很少流眼淚，但平時看到好的作品，尤其是紀錄片，我很容易就會哭，感動點很低。”
觸碰“底線”沒那麼簡單
《山楂樹》中，老三和靜秋的愛情發生在一個特殊的年代，而同樣經歷過“那個波瀾壯闊年代”的張藝謀，在拍攝時常有很強的自我代入感。“我插隊3年，又當了7年工人，從小就像靜秋一樣，自卑、敏感。但那都過去了，我們今天可以用平實的語言敘述它，用舉重若輕的方式，把那個時代的東西變成一種感動。”
雖然電影內容涉及到“文革”，但《山楂樹》非常順利地就通過了審查，讓張藝謀省了不少心。他坦白說，在中國拍電影是有限度的，就看你自己怎麼去面對。“中華民族所經歷的漫長曆史、苦難史，都是好故事的源泉，但是需要時間。我希望我們的審查制度能越來越寬鬆，讓創作者多點題材的選擇。”張藝謀也並不認為像某些地下導演那樣以身觸碰底線，是讓審查政策放鬆的好辦法，“這些事，沒那麼簡單。”
其實，與審查制度相比，讓張藝謀更著急的是：完全找不到好劇本。“可能很多人聽我這麼說，都覺得不可能，這麼多編劇呢，怎麼會？但我現在，每個劇本都要耗費我2、3年的時間修改。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遇到一個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拍的劇本，拍一部真正有發揮的電影。不知道這一天什麼時候能來。”
李安找過我拍電影
《山楂樹》首映禮上，主辦發播放了一段張藝謀作品的剪輯片斷，其中的一個鏡頭讓全場觀眾倒吸一口氣：《古今大戰秦俑情》中，張藝謀飾演的將軍與鞏俐作耳鬢廝磨狀。連張藝謀自己都說，“沒想到會放這個，恍如隔世。”
時隔多年，鞏俐已無必要再提，但當演員這件事，似乎也與張藝謀再無關係。果然，一說當演員，張藝謀兩眼冒光，精神來了：“我在《秦俑情》裡演個古代大俠，當時也不知該怎麼演，每天就正常地走來走去。劇組的那些香港人都皺眉頭，但又都不敢說我，那時我已經是《紅高粱》的導演了嘛。後來導演程小東來找我，還不好意思喊我藝謀，就說導演啊，你演的是個大俠啊！”可何為大俠？張藝謀想破腦袋終於琢磨出來了，“就學唱戲的走路、說話，不像正常人。”
這次的演出經驗也讓張藝謀對古裝片產生了興趣，“我常做夢，想如果有時光機，我就要回唐朝看看，看他們是怎麼吃喝拉撒，怎麼生活，那拍出來多真實啊！”但這種興趣僅限於導演，而非做演員，“我每次當演員都後悔，問自己幹嘛要演這個。還是當導演更適合我。”而據張藝謀透露，李安導演也曾相中他，想找他出演自己的電影，被他婉言謝絕，至於是要客串哪部戲，他絕口不提，惹得記者紛紛猜測：“《色戒》嗎？”
